作者：张田勘
近日，9岁的小女孩豆豆在浙江省人民医院儿科主任罗晓明教授的诊室里脸涨得通红，无辜的眼神四处看，不敢和大人对视。因为她的胸部从两年前，也就是7岁时就开始发育了，现在胸围接近少女的样子，个头也明显比同龄的孩子高许多。豆豆的骨龄报告证实了这一点：性早熟。
对于豆豆为何性早熟，罗晓明教授给出的答案是，与豆豆跳拉丁舞有关。“虽然在学术界还没有科学研究论证，但是我们从门诊多个案例的情况已经发现，跳拉丁舞与小朋友性早熟之间有一定的联系。”
豆豆的情况好像也坐实了这种对应关系，她学跳拉丁舞已有4年。一般而言，如果要确认A事物与B事物有关系，首先是A和B同时出现的情况增多，或者总是同时出现。其次，这种同时出现的情况需要获得科学解释，保证既有原理，又合乎逻辑。
在这两点上，专家的解释都对得上号：一是门诊出现多个跳拉丁舞的孩子性早熟；二是男孩女孩一起跳舞会对孩子的性认知发展有一定的影响，能让其性发育提前、青春发育加速。这一点，正如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还和爸妈同睡，会逐渐注意到男女的性别差异而刺激性意识和促进性发育提前一样。
不过，尽管这样的解释言之有理，但却还是不够有说服力，或者说缺少科学依据。首先，早有很多研究结果证实，性早熟的出现与多种因素有关。例如，生活水平提高导致营养普遍增强；环境和生态改变导致环境激素（其中包括性激素、孕激素）增多；孩子接触和使用父母的化妆品（激素浓度过高）；信息技术普及让孩子通过网络过早地观看和了解到两性行为等。这些因素的任意一种，都有可能刺激孩子的性意识并促进性发育。
当下，不少网站和APP上都有少年儿童交往圈，其开放程度让成年人都感到脸红和“落伍”。恋爱、怀孕、生子……孩子观看和讨论的话题，可以说是毫无禁忌。孕妈扎堆炫耀，未婚生子成网红，16岁甚至更小就当妈妈的少女出现在直播中。在某直播平台上，“14岁早恋生下儿子”“全网最小二胎妈妈”都有三四十万次的播放量。
信息技术的发展为未成年人接触更多两性知识提供了渠道便利，而营养普遍提高又奠定了性生理和性心理提早发育的物质基础，这些恐怕才是今天性早熟现象出现更为重要的原因。其不但可以催生性意识，更能促进性器官的发育，甚至会促使未成年人仿效成年人的两性和生育行为。当然，这也是一种推测，事实上需要更重要的科学证据。
在生物医学或其他以实证说话的科学中，以随机双盲对照试验获得的结果是黄金准则。具体而言，如果认为女童胸部发育是因为跳拉丁舞受到性意识启蒙并进而促进性意识和性器官的发育，需要用随机双盲的研究结果来证实。例如，分别观察两组女孩（最理想的是以两组女孩为志愿者参与试验），她们的家庭、生活和环境条件等都相当，一组跳拉丁舞，一组不跳拉丁舞，在5至9岁，或6至10岁阶段采取时间节点观察，看看两组女孩的胸部发育是否不同。
如果不同，可以初步确定跳拉丁舞与女孩的胸部发育密切相关。当然，是不是直接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但无论如何，在得出科学的研究结果前，直接从变量不同的几个案例中得出“女孩跳拉丁舞与胸部发育有关”的判断，有些言之过早。
需要看到的是，性早熟和发育年龄的时间提前是有区别的，前者是异常现象，后者是正常趋势。性早熟就是性器官发育和成熟早于正常的年龄，发育年龄的提前则指随时代和生活水平的提高而出现的一种普遍的发育时间提前。
世界卫生组织把女孩8岁以前出现乳房、阴毛发育，10岁前初潮界定为性早熟。但是，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全球范围都出现了青春发育年龄提前的“年代趋势”，现在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因此，美国儿科内分泌学会建议，性早熟的诊断标准应修改为白人女孩早于7岁，黑人女孩早于6岁。
2012年，北京的一份调查显示，女孩初潮的平均年龄为11岁，1982年则为13岁，普遍提前了2岁。另一项全国9个城市的调查显示，目前中国女孩乳房开始发育、阴毛生长和初潮的中位年龄分别是9.20岁、11.16岁和12.27岁。和1979年相比，现代女孩的初潮年龄提前了1.23岁。同样，如今中国男孩青春期启动，即睾丸增大、阴毛开始发育和初次遗精的中位年龄分别是10.55岁、12.78岁和14.05岁，也比过去提前了1至2年。
这些情况表明，需要区分性早熟和发育年龄提前，如果过早发育，父母或监护人要尽早带孩子去检查，并获得科学诊断和对症治疗。（张田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