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田勘
由于确实可以降低超级细菌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MRSA)的感染率,含有异丙醇或乙醇消毒剂的手洗消毒剂目前正在世界各地的医院中被广泛应用。然而,近日发表在《科学》杂志子刊《科学•转化医学》期刊上的一项研究指出,这种流行的基于酒精的手洗消毒液,正在造就出另一种能够抵抗消毒液的超级细菌——屎肠球菌。
正当全球在忧虑大量使用抗生素的后果之一是产生了耐受抗生素的超级细菌时,大量使用手洗消毒液又造就了新的超级细菌屎肠球菌,这再次提醒人们,需要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
由于可持续发展和生态理念慢慢深入人心,很多人都知道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共生,人类并非自然和环境的主宰。但是,除了保护动物这样的理念比较深入人心,人类对微生物的保护观念却相当缺失。在生活中,对微生物必欲除之而后快还是一类经典的作法。表现为,无论是医疗环境中的无菌消毒,还是生活中的清洁行为,都是对所有细菌进行灭杀,也因此成就了大量超级细菌的产生。
屎肠球菌就是如此产生的。在澳大利亚的两家医院,医护人员为了灭菌和防止细菌感染,使用的手洗消毒液从2001年每月使用100升,到2015年每月使用1000升。但与此同时,结合细菌监测数据及小鼠相关试验发现,耐抗生素细菌也在不断增加并且传播加快,如肠球菌,屎肠球菌则是所有肠球菌感染症中最难治疗的。
原因在于,当医院不断增加使用酒精消毒剂以改善卫生条件和阻止细菌扩散时,细菌也逐渐改进了它们对酒精的耐受能力。原本肠球菌的特点就是能生成抵抗药物的物质,使自己不容易被抗生素杀死,而且还容易散播抗药性。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肠球菌耐受酒精和抗生素的原因是什么,但与其他细菌耐受抗生素的原理有相似性。细菌耐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在与抗生素的博杀中产生耐药的突变基因,后者能编码特殊的酶以降解或灭活抗生素,使抗生素失去效力。更可怕的是,细菌的耐药基因可以通过水平和垂直的模式广为传播,即既可以从一个细菌进入另一个细菌,又能够直接传递给下一代,形成代际传播。耐药细菌也就大量和广泛地产生,并传遍全球。
耐受手洗消毒液的细菌同样会遵循这样的路径反应,但比只局限于医疗环境的路径更为宽广和迅捷。生活中人们广泛使用各种清洁剂,这些形形色色的清洁剂产生的副作用至少有两类,一是引起皮肤损伤,如过敏;二是造成细菌的耐酒精和耐药性,促成了更多的超级细菌的诞生,在造成生态危机之时,也对人产生进一步的伤害。
超级细菌的产生是人们对细菌赶尽杀绝行为的后果,这也促使人们重新审视人与其他生物、与自然的关系。上述研究的研究人员呼吁,医院应重新考量基于酒精的消毒方案,并做出优化,包括足够的用量、充足的消毒时间,以及配合使用或者增加其他清洁制剂与消毒方式等。这既是对人与自然关系行为的反思和审视,也是痛定思痛和防患于未然提出的呼吁和措施。
就医院环境或医疗行为来说,使用手洗消毒液固然有充分的原因,但在可能促进超级细菌产生后,就需要考虑结合其他方式来消毒灭菌。对于生活中并不与医疗沾边的人群,不需要凡是清洁就用手洗消毒液或杀菌肥皂,因为清洁的最好工具就是清水。
不过,不必对微生物赶尽杀绝,它们与人是共生的关系,即便其中有一些会致人生病或危害人的健康,也不一定要将其完全绝杀,而是可以采用回避的方式。回避的方式并非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例如,用清水消毒和清洁就足矣。更何况人们现在使用的赶尽杀绝的暴力方式在一再升级之时,并不能完全灭绝细菌,反而可能造就各种各样的超级细菌,从而形成微生物对人冤冤相报的无穷无尽的战争。(张田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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