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田勘

　　近日，美国哈佛大学的马休·史密斯（Matthew Smith）等人在《自然气候变化》（Nature Climate Change）杂志发表文章称，碳排放量的增加可能会导致小麦、水稻等重要粮食作物的营养成分减少，进而危害全球数亿最贫困人口的身体健康。

　　根据这项研究的预测，截至2050年，将会有近3亿人的体内缺乏足够的锌或蛋白质，14亿妇女和儿童将容易缺铁，加剧患病和早逝的风险。所有这一切，都与碳排放有关。因为，相较于二氧化碳浓度较低的环境，生长在二氧化碳浓度较高的开放田野中的主要作物的蛋白质、铁和锌含量最多降低了17%。

　　大多数人或许不会注意到他们从小麦、大米中少摄入了10%以上的蛋白质、铁或锌，但食物所含营养成分降低对人类的健康影响很大。例如，缺锌的人，尤其是儿童，免疫系统可能会受损，更容易死于疟疾和呼吸道感染；缺铁会增加孕妇和新生儿的死亡率，使其认知能力降低；蛋白质缺乏则会导致发育迟缓、消瘦和出生体重过低。

　　追究全球变暖的原因，又主要应归咎于人类活动。今天，由于人类使用化石燃料，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已创历史新高，这也是全球平均气温上升的主要原因。于是，似乎形成了一个因果链：人类活动导致全球变暖，再导致食物中的营养成分减少，最后反作用于人类，影响人类健康，成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生动诠释。

　　如果承认这项研究的结果，也就相当于认为，人类自演化以来的所有活动都是在试错，也都是有“原罪”。事实真是如此吗？

　　首先要证明，该项研究的理论基础是否正确。该项研究所依据的主要理论是二氧化碳会使植物生长得更快，从而产生更少的微量营养素。在全球范围，是否能找到二氧化碳浓度较高和较低的开放田野进行农作物的产量比较，而且要让其他条件相一致，才能凸显碳排放增多导致作物中的营养成分降低，这些条件包括土壤、施肥、田间管理、灌溉、植保等。其次，对于研究的结论，需要其他条件类假的多项研究来重复验证，目前还难以做到。

　　就在马休等人的研究发表前几天，总部设在纽约的美国环保协会（EDF）发布的一份全球分析报告对印度水稻农场的甲烷和一氧化二氮排放量的影响进行了分析。结果显示，为节约用水而选择间歇灌溉的稻田所释放的强效温室气体一氧化二氮是连续灌溉农田的45倍。相比而言，连续灌溉的稻田主要排放甲烷，这种气体在大气中停留的时间要短得多。这说明，全球水稻种植造成的气候变暖程度是人们所认为的两倍。

　　此前已经有一些研究证明，水稻生产的确能增加温室气体排放。承认这一点，不是要否定人类食用大米或小麦，而是要改进人类生产粮食的方式。例如，农业研究人员已经提出了减少水稻生产增排二气化碳的一些方式，包括在品种选择、水分管理、肥料施用和耕作制度等方面进行改善。

　　其实，针对为节水而选择间歇灌溉的水稻生产方式，就有可行的改善方式，例如在烤田期进行改善。烤田是指在水稻分蘖末期，为控制无效分蘖并改善稻田土壤通气和温度条件而排干田面水层进行晒田的过程。通过这一措施，土壤水分减少，促使植物根向土壤深处生长，有利于植物的生长发育。有研究人员对水稻烤田结束后复水期甲烷和一氧化二氮等温室气体的排放研究发现，间隙灌溉条件下，一氧化二氮排放主要集中在烤田期及随后的复水期，甲烷排放峰值出现在烤田开始后的第3天，并在烤田结束前降为零。因此，稻田系统水分管理就应针对减少一氧化二氮和甲烷的排放采取相反的措施，例如减少烤田期。

　　同时，如果选用氮高效利用的水稻品种，也可适当减少氮肥用量，从而降低水稻生长过程中一氧化二氮的产生和排放；免耕髙茬还田模式也能显著减缓双季稻田温室气体排放水平。

　　因此，即便全球变暖主要由人类活动引起并会减少作物中的营养成分，也可以通过改变人类的行为，如减少化石燃料的使用和改进水稻和小麦等作物的生产方式来纠正，而非归咎于人的“原罪”，因噎废食。（张田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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