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华侨华人研究院教授 陈定定
美国副总统彭斯4日在长篇演说中对中国进行了全面抨击,充分暴露了美国的“选举焦虑症”和“对华焦虑症”。正如台湾地区女主持人黄智贤所言,美国基于渴望掌控全球霸权,对中国的富强,有负面的想象。
事实上,中美关系并非是施惠者与受惠者的关系。中国的现代化得益于外部环境与自身改革的双重因素,并非来自某一个国家的馈赠。对于中美关系施惠与受惠的认知所导向的亏欠与回报思维,将是中美关系发展的不健康因素。此类观点不但混淆视听,还对未来的美中关系很危险。
该观点的首要问题是不符合美中关系史。这听起来无异于美国将“现代化”当作礼物送给中国。这种观点大错特错。这不仅忽视美国经济本身从中国出口获益的现实,而且完全淡化中国自己的作为。
首先,从中国现代化进程来看,中国的崛起是外部环境与内部改革相互作用的成果,并非来自某一国家的馈赠。自1978年以来,中国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锐意推进改革,全力扩大开放,从“经济特区”到浦东新区再到近年来自由贸易区的建立,逐步形成全面多元的开放格局,中国实现了经济的飞跃。从国际环境来看,中国在改革开放初期接替“亚洲四小龙”,大力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逐步成为“世界工厂”和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而且,中国其他领域的战略、政策、方针都体现了为现代化发展服务的特点,“一国两制”政策和香港的回归,形成了珠三角地区独特的“前店后厂”发展模式,充分发挥了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优势地位;外交上保持“韬光养晦”到近年的“有所作为”,与周边国家和世界主要大国保持相对稳定的关系,为中国经济腾飞创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也在为中国经济转型有所准备。
诚然,中国对美贸易和美国对华投资曾是中国经济发展中一个重要的助力,但对其重要性不要过于拔高,而且近年来的重要程度有所减弱。以对华直接投资为例,近年来,香港、新加坡、日本、韩国、台湾、美国、荷兰、英国等都是对华直接投资的前十位国家和地区的“常客”,而除了香港对华直接投资保持稳定高位外,其他国家和地区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对华投资均有明显下降,可以看出美国对华投资仅是中国接受外资中的一部分,且近年来有明显下降。
因此,中国的经济发展和现代化进程是内部全力推行改革、对外开放并与多个国家和地区甚至国际组织互动、世界经济环境的变化等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将其视为是某国的恩惠的看法无疑是荒谬的。
其次,从经济的角度来看,中美关系并非受惠与施惠,而是相互依存。改革开放以来,美国一直是中国最重要的出口市场之一,美中贸易额从1979年的25亿美元增长到2016年的5196亿美元,38年间增长了211倍。根据商务部数据,2008-2015年期间,中国对美国外贸进出口依存度在不断下降,尤其是对美外贸出口依存度下降较大,从2008年的5.91%下降至2015年的3.96%,对美外贸进口也从2008年的2.32%下降至2015年的2.08%。而同时期,美国对华的贸易依存度在稳步上升,外贸进出口依存度分别从2008年的1.82%和0.71%增长至2.46%和1.28%。2017年,中国向美国出口商品占中国全年商品总出口的19%,美国向中国出口商品占美国全年商品总出口的10%。
由此可见,近十年来,中美对双边贸易经济依存度的差异是在逐渐缩小,美国对中国经济影响力下降,而中国市场对美国,尤其是美国高新技术产业的重要性正在逐步上升。正如美国耶鲁大学杰克逊全球事务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斯蒂芬•罗奇在2017年接受人民日报记者采访是所说,美中两国经济相互依存度极高,一方采取任何行动都会对另一方产生很大影响。
抱怨中国未能像美国希望的那样发展,将无助于加强美中关系。如今,美国是时候接受一个不同且强大的中国,无论这将令美国如何不舒服。继续透过意识形态的棱镜看待中国,将不利于中美关系和世界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