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尔冬

　　近日，有媒体报道，线上二手交易平台中有多个商家售卖北京大学未名湖湖水，每500毫升标价20元到近百元不等。商品页面如是写道：“未名湖湖水对多种植物生长具有神奇效果。将装有未名湖湖水的容器置于室内，有助于调节空气湿度。每日凝视未名湖湖水，可提振精神，激发智慧，EQ飙升。慎购，仅供观赏。”

　　消息被曝光后，学校迅速反应。6月10日上午，北京大学保卫部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学校不允许取用未名湖水售卖，将联系平台下架商品。如有人看到类似情况，可向学校举报。

　　首先必须明确的是，学校“不允许售卖”的表态以及联系下架的行动合情合理。一来，《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法》明确规定水资源属于国家所有，未名湖中的水也不例外，而未名湖本身则归于北大管理，不管怎么说它都是公共资产而非私人所有物。商家未经授权私自取水土售卖的行为，无论发生在哪所高校的哪一处景观，都应该被禁止。

　　二来，未名湖水的商品介绍页上，除去“调节空气湿度”勉强算有点道理之外，其余“对植物生长具有神奇效果”“激发智慧，EQ飙升”之类的表述，完全是胡编乱造，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作为一种推销行为，它明显涉嫌违反《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及《广告法》中的相关规定，属于虚假宣传。学校对越过规则界线的行为精准打击，是在维护自身权益，这没什么不对。

　　细究此事不难发现，不论是售卖未名湖湖水还是北大校内土，不过是有卖家想在“情绪消费”的浪潮里分一杯羹。放在广阔的市场中，“出售未名湖水”的闹剧更像是偶发的个案，随着学校和平台介入处理，目前网上已经搜不到相关商品。想必在红线被划清之后，也不会有卖家非要“顶风作案”，再去偷水偷土了。

　　然而随着这一事件的热度持续攀升，舆论场上却出现了类似“亵渎历史文化”“贩卖升学焦虑”的声音，并随之不断蔓延。这种听上去义正词严的批评，似乎有些“上纲上线”了。

　　一所大学的底蕴和尊严，来自它厚重的学术积淀、求真求实的思想引领，以及为社会培养和输送人才的贡献。未名湖见证了北大一百多年来的风云变幻，陪伴了一代代师生的开拓与传承，这让它被赋予了诸多文化意义，也成了北大的地标景观。而一瓶被灌装售卖的湖水，并不足以承载这些，商家就算吹得再天花乱坠，也没有能力动摇未名湖的历史根基，更不至于亵渎其背后真正有价值的“北大精神”。

　　从情绪价值的角度来看，“未名湖水”和前段时间爆火的“爱因斯坦的脑子”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即使有人购买，也大多知道这只是一种看上去有点荒谬的“安慰剂”。人们不会相信五毛钱能换来期末考试时突然被爱因斯坦附体，更不会相信在桌上摆一瓶水，就能跳过寒窗苦读收到顶级学府的录取通知书。关注这类商品，更多是买猎奇、买抽象、买调侃，或者说是在用一种不太寻常的方式表达自己对知识圣地的向往，谈不上迷信，旁观者也不必对此过度解读。

　　讨论这些，当然不是在为商家不当牟利的行为开脱。而是想要表达，面对新的消费热点和情绪，不必急于一拥而上大加批评。情绪消费本就是千奇百怪、玄之又玄的东西，回到最开始讨论的那些更加“务实”的规则，关注那些可量化、可明确的边界，就已经足够。（张尔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