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伍里川

　　据上观新闻报道，上海市民吴女士的母亲于2021年花费179800元购买了绿地康养居的入住服务。此前，她经过试住感到满意，才与之签约。在被销售劝说升级至至尊会员后，吴女士的母亲被安排到绿地康养居位于昆山花桥的一处养老社区入住，仅两个月后其母亲便以条件较差居住不适为由提出中止入住，回到家中。在其母亲去世后，吴女士要求退还剩余的费用，可即便她愿意接受高达35%的违约金，也被告知只能在365个工作日内退还本人。而且需要分期退，每个月只能退几千元。

　　人去世了，钱难退回，养老院的所作所为让人寒心。而此事中试住条件和实际居住条件的反差之大，直接将本来满心欢喜的老人“逼退”，也折射出相关机构的服务存在“硬伤”。在这种情况下还延宕退费、挤牙膏式退费，难免给人一种吃相不佳的观感。

　　“退款需要排队”的事实，已经从侧面证明吴女士母亲的遭遇并非孤例，相关机构的经营现状也似乎不那么让人放心。近年来，养老机构退费难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而诸多“退费难”事件的根源是预付费乱象——无论是以会员费的名义还是以投资的名义让老年人“入局”，本质上都是“预付费”在把水搅浑。

　　应该说，“预付费”这种形式所带来的问题并不新鲜，此前已经在教培、健身等领域频频出现，被舆论场反复讨论过。协议不公平、违约金过高、退费周期过长，是很多消费者遭遇过的痛点。相比于吴女士尚能得到“还钱”承诺，一些老人即便打赢官司且已执行，也拿不回钱，则更让人愤懑难抑。

　　必须看到，相对于其他行业，养老行业还有一定的特殊性。一是消费者为养老所投入的金额更大，不乏数万、数十万的支出，有些老人甚至为此投入毕生积蓄，经不起任何“大风浪”；二是老年群体的风险防范和维权能力普遍较弱，面对居于强势地位的养老机构和“不平等条约”般的协议内容，很难保护自身权益。而且，养老服务关涉老人基本的生活保障，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在预付费上出现问题，就不会只是“亏钱认栽”这么简单，而更可能让本人和家庭陷入“生计塌方”。

　　与此同时，因养老机构“经营不善”导致消费者本人被迫承担风险，可谓无妄之灾。一些养老机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且百般遮掩的状况，也形成信息不对称，令老年人很难防范。

　　针对养老行业“预付费”乱象，从国家层面到地方层面均三令五申予以遏制，为此出台了多个文件。例如，近日，民政部、金融监管总局印发《养老机构预收费存管工作指引》，明确“原则上通过存管银行收取押金、会员费”“不鼓励养老机构收取会员费”，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对这一问题的重视。

　　但面对“预付费”乱象屡禁不止的状况，有关部门也要认识到，在无法逆转的老龄化趋势面前，亟待通过整体性的制度设计和持续性的监管模式完善，为包括老年人在内的广大消费者构建更安心的消费环境。这方面，还有更多工作要做——要逐步推行按月收费和公示制度；要以打击非法集资的力度和意识，坚决叫停挪用“预付费”资金和诱导投资等行为；要完善养老行业协议规制，使之更明晰、更公平。此外，可积极推动建立动态风险预警系统，对资金状况进行实时监测。

　　总而言之，养老服务不应成为“高风险游戏”，老年人安享晚年的朴素愿望不能因人为因素而落空。全方位消解风险点和漏洞，为老年人搭建更安全的养老体系，迫在眉睫。（伍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