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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逃离的“北上广”,只是“焦虑”的代名词

2017-04-21 15:18:05

离开或不离开,其实我们可以理直气壮些,而不必用上悲情的“逃”字。在焦虑面前,除非我们束手就擒,否则我们还不至于无还手之力。

  当我们在说“逃离北上广”时,我们在说什么?

  早上起来看到朋友圈被“4小时后又逃离北上广”的活动炸开时,我脑子里首先蹦出的,就是这个被用烂了此刻却很应景的句式。

  “逃离北上广”,嗯,几乎是个月经贴式话题。可这话题总能引发讨论,说明它有击中我们痛点之处。或许这痛点连着高房价、雾霾、上下班高峰期挤地铁的糟心、总被老板和客户紧逼的压力……这这那那的痛点,总在催熟自己内心萌动却又被自己强行掐灭的念头:“离开这该死的城市吧”。

  但逃离之后能去哪?这是个回答难度不逊于“娜拉出走后怎么办”的问题。

  “梁园虽好非吾乡”,可家乡回得去吗?

  可能回得去,但这意味着要切换模式,得直面之前逃离的东西:被逼相亲、逼婚、逼生……以往每逢年关把自己从“×漂”切换成“游子”的我们,总免不了跟父母“不相见时想念,相见后心烦”,而从大城市逃离到家乡后,我们得习惯“心烦”的日常化。

  慢节奏里无动力,我们或许还得安于一眼能看得到头的未来,安于被涵养成形的价值观体系被七大姑八大婆的闲话给揉碎。

  那干脆洒脱些,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那你得去找马、找斧头,环游前还得带上地图、手机、充电宝,再学点外语……我的天,好麻烦,还是梦游世界吧。网上有句话很戏谑: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因太胖取消原计划。我们可能刚走到家楼下,就兴尽而返了。

  毕竟,我们没法离地飞升。我们不是武侠里的人物,每天飞檐走壁行侠仗义就行了,无需每日三省吾“食”:早上吃啥,中午吃啥,晚上吃啥。在考虑诗和远方前,我们还得用“眼前的苟且”为给大脑供氧攒些能量。

  逃离又没法逃离。在这二者间踯躅,其实也是在“理想”和“现实”间打转。

  你说不上,为了理想奋不顾身和着眼现实脚踏实地,究竟哪个更好。前者你可以说是“诗和远方”,也可以说成“布尔乔亚式的矫情”;后者你可以说是务实,但也拦不住有人把它说成“苟且”。

  而逃离或不逃离,也没有好和更好,只有坏和没那么坏。也因如此,几乎每次有人喊着要“逃离”,都有“逃回”的声音隔空回应式地泛起。

  就像前一阵子房价继续上扬,不少10万+爆款文在朋友圈热传,什么《一名中科院研究人员的自白》《房子不是最重要的,爱才是》,都看得人恨不能立马卷铺盖走人;但《逃离北上广,只是更焦虑故事的开始》之类的文章,迅即针锋相对,还有人说,逃离北上广,一定意义上就等于逃离梦想;但最叫人失落的,大概是《你在一线城市赚的那点钱,吃不起三线城市的宵夜》,给人的既视感就是,回不回你的腰包都追不上CPI。

  逃离,有道理;不逃离,也有道理。这些道理看上去都很在理,都能挠人心窝,可归根结底,它的主题就是两个字:焦虑。

  这年头,焦虑就是公众情绪合并之后最大的同类项。

  我们会为房子焦虑,会为空气焦虑,也会为被逼婚焦虑,为各种琐碎的事焦虑……《士兵突击》里有句台词说:生活就是问题连着问题。这些问题,给我们盛上了满满一大碗的“焦虑”,让我们撑得爆。

  也因为哪都有焦虑,所以我们才会为该不该逃离北上广而更焦虑:我们担心,所谓逃离,不过是焦虑之身的位移。

  事实上,我们在说到逃离时,“逃离”后面连着“北上广”,未必是个地域概念,而是心理状态。我们想逃离北上广,本质上是为了逃离焦虑。

  这类焦虑,或许带有普适性:就在前两天,我还看到报道说,逃离“北上广”的故事,不只在中国发生,前不久,《纽约邮报》的头条新闻就叫做“人们正以惊人的速度逃离纽约”。这也跟房价有关系:根据《纽约城市负担能力报告》,2016年纽约居民的房租支出将占到家庭总收入的65.2%。换句话说,纽约居民收入的三分之二,贡献给了房子。看来,希望“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不止是咱们这。

  焦虑是抹不去的现实。但正视焦虑,没必要把它说得绝望。因为绝望也解决不了焦虑。逃离北上广跟在家乡浑噩度日之间,本就有着广阔的回旋空间;而留在北上广,或许也能挣得某些自由。现实还不至于能窒息普通人的深呼吸。

  我有报社的前同事,从上学到工作,在北京总共待了10年,但2015年初还是离开北京,去了苏州。离开之后,他起初的确很不适应,写文章说每次在网上电视上看到北京,心中总有一阵说不出来的隐痛。但现在他过上了节奏没那么快的生活,日子过得挺滋润。没什么绝对的“逃离不了”,有时候是我们高估了在得失之间调适的阵痛。

  而待在北上广,用“偶作逃离”去找些乐趣、对冲压力,生活或许也就不全是“房价+雾霾”。“4小时后又逃离北上广”,用压缩人们做决定的犹豫余地的方式,逼着人们去完成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最大的意义,或许就是让人们走出“宅”“手机依赖”,去寻找另一种可能。在大城市,我们能为“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攒下更多的本,但也要我们豁得出去:压力未必是没法回避的,乐趣往往也是自己找的。

  离开或不离开,其实我们可以理直气壮些,而不必用上悲情的“逃”字。在焦虑面前,除非我们束手就擒,否则我们还不至于无还手之力。(佘宗明)

责任编辑: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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