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看待老年性痴呆药物的历史性突破

　　北京时间10月23日凌晨，美国生物技术公司百健（Biogen，又称生物基因）的股票上涨26.18%，市值大涨近108亿美元。原因在于，百健10月22日宣布，公司计划根据“对更大数据集的新分析”将阿尔茨海默病药物阿杜卡奴抗体（Aducanumab）在2020年初提交给美国品与药物管理局（FDA）审查，并称公司研发的这种药物能够缓解一些老年性痴呆（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精神衰退。

　　目前，全球尚未有任何药物能在阿尔茨海默病这种严重的、无法治疗的疾病研发中取得如此大的突破。国际阿尔茨海默病协会（ADI）的《世界阿尔茨海默病2018年报告》表明，2018年全世界有5000万老人患阿尔茨海默病，每3秒钟就有1位患者产生，中国约有1000万患者，美国约有540万患者。

　　可以肯定的是，随着世界人口老龄化的快速推进，患阿尔茨海默病的人将会越来越多。根据联合国人口署的2012年的数据统计和预测，2050年世界上老年人的数目将在历史上首次超过年轻人，达到21亿。预计2050年在全球所有国家中，日本的老龄化第一，达42.7%，中国则将会上升到第21位，达32.8%，这意味着60岁以上人口将达到4.59亿。以中国阿尔茨海默病发病率为5%的标准看，将有2296万患者。

　　未来，阿尔茨海默病有可能成为老年社会的一种标配。因此，一旦有任何药物治疗方面的进展，都会受到广泛的关注。但是，对于阿尔茨海默病的药物治疗，仍需保持足够的谨慎。

　　这款被称为历史性突破的阿杜卡奴抗体，最初是设计来粘附并破坏β-淀粉样蛋白——研究人员认定其引发了阿尔茨海默病。最初的试验表明，阿杜卡奴抗体确实可以清除大脑中的β-淀粉样蛋白，但即便清除了β-淀粉样蛋白，也并未让患者的症状减轻。这意味着，过去β-淀粉样蛋白引发阿尔茨海默病的认知可能有误，甚至是错得离谱。

　　基于此，负责阿杜卡奴抗体临床试验的百健（Biogen）和日本制药公司卫材（Eisai）在2019年3月提前终止了正在进行的上千人参加的临床试验。这两家公司评估，这项临床试验即便完成，也不可能获得人们所需要的结果。

　　现在该药物又有了逆转，确实需要进一步了解药物的情况。一方面，该药物还进行了部分临床第三期试验，表明药物清除淀粉样β蛋白可以减少阿尔茨海默病的临床衰退。但百健公司也承认，对一部分患者进行的第三期试验并没有达到最终效果。因此，公司是在与FDA协商后，希望根据“对更大数据集的新分析”以获得FDA的批准。但是否有效，可能还需要接受严格的检验。

　　另一方面，对于阿尔茨海默病的原理，直到今天也还处于探索和争论中。

　　基于清除β-淀粉样蛋白这一机理来治疗阿尔茨海默病还有其他一些临床试验，包括礼来、阿斯利康、罗氏、强生和辉瑞在内的许多大型制药公司都投入到这一研究领域。但是最近15年，试验和研究纷纷折戟，市场上的药物都无法遏制阿尔茨海默病的记忆衰退。

　　现实的情况让研究人员全面审视，是否一开始就误解了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病机理。相较于过去认为β-淀粉样蛋白和tau蛋白是神经元坏死后堆积在大脑中的产物并引发阿尔茨海默病的观点，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等研究机构的研究人员通过研究提出新想法：这两种蛋白是朊病毒或朊蛋白（prion，又称普里昂），而且具有活性，并能自我增殖。它们能传染和让健康组织细胞恶化，从而引发和加重阿尔茨海默病。

　　朊病毒是结构异常的蛋白，有很多种类，能迫使正常蛋白呈现相同的错误折叠形状而像传染病一样在组织中传播。这是人类继认识到细菌、病毒、支原体等微生物可以引发疾病后，又发现的另一种引发疾病的病原体。因此，如果想要成功开发有效的治疗方法，需要针对（靶向）有活性的朊病毒，而不是已经死亡的斑块和缠结物中的大量蛋白。

　　此外，还有一些假说也在探索阿尔茨海默病的病因和病理。不排除阿杜卡奴抗体确实获得了新的进展，但在获得大量的重复性验证之前，还需谨慎看待药物的治疗作用。否则，任何厚望都有可能让人们更加失望。（张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