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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昱冰

百鸟朝凤,一场找不到原罪者的坦荡悲情

  电影《百鸟朝凤》带给我的观影感受比较独特——看完之后,让我忍不住想要去心疼的人太多。我心疼吴天明导演为这部片子所付出的锥心泣血;心疼已经年过六旬的制片人为了恳请各地院线经理们增加排片,那惊天一跪;心疼电影中民间唢呐艺人们的倔强、骄傲、心痛和淌下的鲜血。可我也心疼院线经理们的无奈,把“电影”当成生意来做的人,本来就是在金钱与艺术的夹缝之中求生存,而这样一部纯度极高又承载内涵极为复杂的电影,一下子就让这个一直刻意掩盖模糊不清的夹缝被聚光灯照得雪亮;我还心疼所有在这段时间去电影院看电影的观众们,花费自己的钱和时间想找点合情合理合法的轻松娱乐,选择哪部片子完全是个人的自由,却不得不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莫名承受很多素不相识的人所爆发出的各种悲鸣乃至愤怒。这是谁家的道理?

百鸟朝凤,一场找不到原罪者的坦荡悲情

  可我也心疼那些发出各种悲鸣乃至愤怒的“陌生人”,甚至更心疼,因为他们的每一点悲伤、每一重痛楚、每一声叱责,都是源自对艺术的爱。

  “情必近于痴而始真”,正因为电影中的唢呐艺人、吴天明导演、制片人,都是对自己所忠诚的艺术达到了“痴”的地步,所以才有了这部电影,才有了围绕电影而爆发出的这么多情绪与情感。

  有人说制片人这一跪跪出了对艺术的执着;有人说这一跪跪断了艺术的傲骨;有人说这么好的电影没人看,是中国人的悲哀;也有人说《百鸟朝凤》这部电影的确其情可悯、其志可敬,但确实表现手法有待商榷;还有人在喧嚣中努力发出微弱声音一遍遍呼吁建立“院线联盟”、“艺术电影专场”,这种立足于这一类电影长远发展的策略。

  这些人,都是艺术的“痴情人”。就像《百鸟朝凤》中的唢呐艺人师徒们,他们不惜用生命去坚守的荣耀,在别人眼中,也许只是一种奇怪的嗜好甚至无法理解的荒唐,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最重要的,比钱重、比命重,比一切都重。

  “都言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吴天明导演是伟大的,他用一部电影完成了对眼下这个时代中所有艺术的殉道者们的内心关照。《百鸟朝凤》中唢呐艺人所面对的现实,同今日中国社会中痴情于艺术的人们所面对的现实,互为镜像。人们看着屏幕中的他们,就仿佛看到了自己。所以才会有了镜头前那一跪、有了各种痛心疾首,因为这部电影让人们真的“痛了”。

  但究竟这种“痛”是谁造成的呢?正如文中前面所说,排片少不是院线经理们的错,他们要为自己的工作业绩负责;不选择这部电影也不是观众的错;更不是电影表现手法不够时髦的错,因为导演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拍出这样一部影片。

  说来说去,似乎和电影中一样,可以把错误归结给时代,是这个时代太浮躁、金钱太至上,所以让年轻人们太迷茫,失去了判断力,也就让无数真正有价值的艺术失去了存身的土壤。电影中,年轻人们虽然选择了穿豹纹裙的歌舞,但眼神仍旧是空洞的,就像看电影的观众们虽然选择了轻松和搞笑,可也许仍旧没有感受到他们想要获得的愉悦和快乐。

  就这一点来说,吴天明导演是睿智的,他已经洞察出了年轻人们内心彷徨无依这一真相,所以才想引导他们完成回归。重新关注唢呐,就是重新关注“历史”、“传承”这些真正重要的东西。这种关注和回归,是这个浮躁时代的稳定剂,对屏幕内外的人们都同样重要。

  可这种透彻和急切往往会让我们忽略掉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任何事物都有它自己的内在规律,每个人的人生、社会的发展、人类的进步,都离不开四个字:“曲直向前”。会飞跃、会停滞、会茫然、会走弯路,这些都是前行路上绕不开的阶段,每一个阶段都得一步一步走过去。

  所以,尽管《百鸟朝凤》这部电影在屏幕内外都已经注定了摆脱不掉悲情的影子,但这悲情确实不是因为某个人的错误造成的,只是碰巧,我们的人生进程、社会进程、人类发展恰好走到了这样一个阶段。如果还愿意继续坚守对艺术的痴情,那就继续坚守就是了,坚守着,一步步把这个阶段走完。(聂昱冰)

[责任编辑:胡晓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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